他的書攤在十字街口，她走過去。他見她就很快活地喊聲：“梅梅———”
她很吃驚，問他：“喊誰呢？”
“叫你呀。”他說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這名的？”她很有意思地看著他。
“你不是告訴過我你叫馮梅嗎，我覺得還是喊梅梅好聽。”他認(rèn)真地說。
她便臉紅起來，她記得還沒結(jié)婚那陣愛人也說過這話。
他沒去注意她臉面的變化，只聲音很大地問一聲：“梅梅，你又來買書呀？”
她“嗯”一聲。
“以前買的書都看完了嗎？”他看著她。
“當(dāng)然看完了。”她回答他。
他那雙眼睛就很欽佩地看她許久，然后說：“你真了不起，買那么多書都看完了。”
她笑一下沒做聲。
其實她買回去的許多書都沒看完，但她還是經(jīng)常來這兒買書；有一回愛人問她為什么突然對書很感興趣，她便回答說她同情上了一個男孩，她說那男孩挺可憐的，年紀(jì)輕輕就上街?jǐn)[書攤自食其力很不容易。
見她沒做聲他又說：“我知道你今天會來的。”
“是嗎，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來呢？”她問。
“今天是十五號呀，我記得每個月十五號你都來過。”他說。
她又笑一下說：“你真細(xì)心。”
他也笑一下，然后腰彎下來從書箱里拿出一本書來。
但書托著他沒遞給她，她看他一眼，發(fā)現(xiàn)他臉紅起來。
她把手伸出來。
他只好猶猶豫豫遞書過去。
“這本書送……送給你。”他勾著頭說。
“為什么？”她看著他。
“為你看……看得起我。”他說，抬起頭來。
她忽然覺得他挺可愛的，同時還隱約地感到這男孩開始對自己別有用心了；覺察到這點她自然不會白要他的書。她看了看書價，然后態(tài)度堅決地把錢遞給了他。
他就很委曲的樣子。
捧著書她離開了書攤，走遠(yuǎn)些，她翻了翻書，于是就見里面夾了一條好看的紅發(fā)帶。
發(fā)帶下面還有一張紙條，上面寫著。
梅梅：
我忽然想到要送你一條發(fā)帶，紅顏色的，現(xiàn)在好多好多女孩都喜歡用這種顏色的發(fā)帶打扮自己，我覺得要是你頭上有這樣一條發(fā)帶你一定會更加好看。
另外我心里還有一個秘密，等你把發(fā)帶戴在頭上我再告訴你。
她明白他心里的那個秘密。
幾天后她把發(fā)帶戴在頭上又去了書攤一趟，而且還喊了新婚的愛人一起去。他見了她非常快活，老遠(yuǎn)就說：“你來啦！”
她點點頭，走近跟前對他說：“我把你送的發(fā)帶戴頭上了，好看嗎？”
他非常開心地點點頭。
“起先我還不敢戴，是我愛人叫我戴的。”她說，把身邊的男人碰了碰。
他就臉色煞白。
她站到他跟前，慢慢兒把兩只手伸出來按在他肩上說：
“我曉得你心里那個秘密，你想喊我姐姐是嗎？”
他覺得眼睛濕濕地潮，當(dāng)有淚珠從他眼里滾落時他抬起頭喊了聲：“姐姐—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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